始終把我捧在手心上的父親,給我了無盡的愛,從小到大。
本來世界上,不應有我;是父親的堅持,才讓我誕生於世。
我的生命,完完全全因為父親而存在著。
或許是這個原因;或許還有其他原因,但,父親對我的愛,卻是遠遠超乎大家想像。
曾經荒唐過的父親;曾經酒醉後,會六親不認的父親;對大家來說,都是個頭痛人物的父親;
唯獨對我。
即便盛怒,看到我一臉不悅的看著他,再莫可奈何的表情,再不開心的事情也只得吞下肚。
我的名號,一夕之間打響,從我三歲懂事開始。
不管是父親那邊的親戚們;媽媽那邊的親戚們;甚至是爸媽的各路朋友們。
因為父親,把我捧上了天;雖然那對我來說,曾是一個更令人痛苦的枷鎖,而我掙脫不了。
畢竟,能制得住父親的人,世上只有我一個。
對父親來說,我是他的寶貝;對大家來說,我是唯一的救星。
清醒時候的父親很好;是個知書答禮的博學之士。
父親曾說,只要他清醒著,沒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事情。
但兒時的際遇讓他的心受了傷,很長一段時間,那都是困擾著他,揮之不去的傷痛。
他也說過,醉了以後比較好睡;即便隔天,他會因此而付出身體不適的代價。
但,醉了的他,卻也曾是我心中最深的痛。
深夜的電話鈴聲,亦曾是我最討厭聽到的東西。
如果在我睡的同時,父親也已就寢,我可安心入睡;
不然,等到他回家之前,即便我已鑽進棉被中,我的腦袋還是清醒的。
所以曾經,他愛我的同時,我卻恨他。恨他疼我;也恨他為何生下我。
如果我不在這世上,或許這一切我都不需要面對。
不管,大家多麼稱羨父親對我的好。
唸了社工,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,社工可以幫助案主改變。
尤其當案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;更沒有想要改變問題時。
那個恨,傷害著他;他卻也依靠著那而活著。
這樣的矛盾存在他心中,讓他更痛。
唯有麻痺自己,或許才是他可以獲得喘息的時候;
唯有麻痺自己,才可以卸下理智,讓自己的苦飛揚。
我忘記是什麼時候開始,父親開始改變。
酒還是喝,但卻不會讓自己醉;
酒還是喝,但回來就乖乖地去睡覺;
喜歡的電視頻道,從新聞台變成了大愛,甚至看連續劇會流淚;
不想去的飯局跟應酬,聰明的腦袋也可以掰上許許多多理所當然的理由。
父親變了。
曾經,生命對他來說,他不渴求。
現在,生命對他來說,是可以多陪我們走一步就是一步。
明天要住院的父親,還是將我兩個便當盒都裝滿。
如果家裡有更多的便當盒,我毫不懷疑,他會將其全部裝滿。
明天要住院的父親,還是幫我買了草莓。
看著還是一如往常,笑笑的父親,我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淚。
只得在淚水絕堤前,躲進自己房內,靜靜地,讓淚流.....。